人民幣邁向破「7」顛簸之旅

人民幣兌美元過去三周出現直線下挫之勢，7元大關已近在眼前。坐擁豐富的工具箱，強力捍衛這一整數關或放任匯率隨波逐流，或許都不是中國央行的選擇。

包括高盛、野村證券等在內越來越多機構認為，人民幣將在未來幾個月再次跌破7元關口，不過若貶值壓力主要來自強美元，那麼強勁的出口和屢創新高的貿易順差仍將給予中國面對貶值保持淡定的底氣。本輪貶值以來中間價已向市場傳遞出官方穩定匯率預期的信號，後續央行若出台更多政策，料主要針對貶值預期的管理和預防過度波動。

「如果美元繼續強勢走升，那人民幣兌美元很有可能跌破7.0，不過這一過程將是漸進的，中國央行會採取措施來平滑波動。」NatWest Group Plc首席中國經濟學家劉培乾在採訪中表示。

法國興業銀行首席亞太經濟學家姚煒也表示，不認為中國央行會將捍衛「7」這一關口作為目標，貶值的速度更重要。她預計人民幣將在年底前破7，但在此之前，央行可能會繼續通過溝通和隱性干預來警告激進的人民幣空頭。「即使破7，人民幣仍偏貴，」她稱。

今年以來聯儲會已經加息四次累計225基點，美元指數也從年初的95一線攀升至108，累計漲幅超過13%；同期境內外人民幣兌美元跌約8%，在亞幣中表現居中，明顯好於跌12%的韓元和跌17%的日圓。衡量人民幣兌一籃子貨幣的CFETS匯率指數仍在100上方，顯示出人民幣在全球貨幣中相對穩定。

下表匯總了多家外資機構近期對人民幣走勢的預期：

央行工具箱

2019年8月人民幣「破7」之後，匯率的彈性空間增強，監管層和市場對於匯率波動的容忍度和適應性都明顯增強。但若後續出現羊群效應或超調風險，央行也有充足的手段來穩定市場。

在過去幾輪人民幣的貶值周期中，央行採取過的手段包括中間價逆周期因子、對遠期購匯徵收20%的風險準備金、下調外匯存款準備金率、口頭干預、對銀行進行窗口指導、通過中資大行在掉期市場獲取美元流動性來干預即期市場、收緊離岸人民幣流動性，以及其它宏觀審慎管理細則調整等。這些工具在過去都較為有效的控制了匯率的貶值節奏，未來不排除重新啟用的可能。

截止周四，人民幣兌美元中間價已連續7個交易日明顯強於市場預期，且偏強幅度曾創有記錄以來第二大。周二一度有中資大行在臨近16:30官方收盤之際大量賣出美元，令官方收盤價走強。在市場人士看來，這些逆周期調節舉措意在10月16日將召開的中共二十大之前穩定市場預期，避免匯率出現過度波動，並已對穩定匯率預期產生一定的效果。

周四午後據知情人士透露，俄羅斯考慮買入價值700億美元的人民幣和其他「友好」國家貨幣的計畫，料也將對人民幣形成短期提振，目前境內外人民幣基本持穩於6.90一線交投，暫止此前凌厲跌勢。

破7之後

在2019年貿易戰期間和2020年新冠疫情初期，人民幣兌美元曾經兩度跌破7元大關，如果今年再度破7，預計短期會進一步激發資金外流，但中期來看市場的反應或會逐步趨於鈍化。

「如果人民幣跌破7元，可能會觸發資金更快的流出，主要通過減持中國債券和股票形式，並且資金流出的速度可能會快於貿易順差的積累，短期內帶給人民幣更多貶值壓力。」劉培乾表示，不過從中期視角來看，中國經常賬戶順差仍將主導跨境資金流動。

彭博根據中債登數據計算，今年2月來境外機構連續6個月減持中國債券，累計減持4726億元。雖然證券項下資金流出仍有壓力，但強勁的外貿和貿易順差抵消了投資組合資金的外流，讓中國的國際收支基本維持了平衡。

巴克萊銀行外匯策略師張蒙表示，外資減持中國債券的節奏已經明顯放緩，短久期的國債需求可能出現修復。儘管人民幣貶值將削弱中國資產的回報，不過證券項下的流出壓力已經明顯緩解，尤其是每個季度還有約100億美元因納入WGBI指數帶來的被動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