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4 人民幣面臨貿易優勢逆轉的噪音

在中國經常賬戶順差去年創下僅次於2008年的歷史最高值後，經濟學家預計，隨著全球經濟邁向後疫情時代，今年包括貨物和服務貿易的經常賬戶順差料收窄至疫情爆發來的最低水平，或給人民幣匯率甚至貨幣寬鬆構成壓力。

據彭博對經濟學家的調查，今年中國經常賬戶順差占GDP的比重將從去年的2.3%快速降至1.4%。除了外需趨於疲弱，以及內需反彈料將刺激進口導致貨物貿易順差減小，出境旅行和留學等也勢將推動服務貿易逆差重新擴大，這些都不利於經常賬戶維持高順差。

過去三年疫情期間，中國採取了嚴格的動態清零措施，其製造業出口填補了國際供應鏈的產出缺口，同時服務業逆差也維持低位，導致經常賬戶下資金更多流入，成為經濟和匯率穩定的重要支撐。而如果今年面臨經常帳對GDP的拉動放緩，這或給正經歷房地產市場低迷以及消費意願不足的中國經濟帶來更大壓力。

「中國極有可能在2023年出現貿易逆差，拖累GDP成長，抑制製造業的利潤和就業，」恒生銀行(中國)首席經濟學家王丹表示，貿易平衡的逆轉也將影響對人民幣的預期，增加人民幣計價資產的波動性。

瑞銀經濟學家汪濤則預計，今年商品和服務淨出口可能會使經濟成長減少約0.5個百分點，而2022年估計增加了1個百分點。

事實上，去年四季度的數據似乎已在預示這一趨勢的轉變。彭博根據國家外匯管理局的數據計算，10月-12月貨物貿易順差同比下跌10%，為四個季度以來首次下降，與此同時，服務貿易逆差同比成長89%，是2018年底來的首次增加。儘管服務貿易逆差仍不到疫情前水平的一半，但12月購匯金額躍升至2020年3月以來的最高，顯示出國內居民對出國旅行和留學的需求。

中國並非沒有經歷過經常賬戶順差收窄的時期。在2018-2019年間，受全球經濟放緩等因素影響，經常賬戶順差在GDP中的比重跌至1%以下，為1998年有數據以來最低水平。這兩年間人民幣匯率分別下跌了5.3%和1.3%。

就今年形勢來看，國際通膨壓力揮之不去、歐美加息結束的預期一再延後，也增添了人民幣被動貶值的風險，同時使中國決策層在推出寬鬆政策的力度方面將更為謹慎。

潛在匯率影響

在經常賬戶順差支撐乏力之際，資本項目下的資金流動也面臨不確定性。去年12月，境外機構在連續10個月減持中國銀行間債券後恢復增持，陸股通北上資金今年1月也創下歷史上最大單月淨買入，但市場對外資流入的持久性仍有分歧，若投資者對中國經濟前景的預期發生改變，資本項下的波動往往比經常項目更大。

「如果中國的復甦沒有達到人們的預期，或者一些金融風險升級，海外投資者仍將回避人民幣資產，」西班牙對外銀行駐香港的經濟學家夏樂表示，如果聯儲會繼續加息，投資者也將更加不願意將投資組合分散到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市場中。

從公開信息看，中國官方人士對今年經常賬戶和匯率的形勢更顯樂觀。外匯局國際收支司司長賈寧上周在《中國外匯》雜誌上撰文稱，今年貨物貿易預計保持一定規模順差，持續發揮穩定國際收支基本盤作用，服務貿易逆差或緩慢回升但仍將維持相對低位。中國央行黨委書記郭樹清上個月表示，中長期看，人民幣匯率會保持雙向波動，但總體上將持續走強。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若進一步開放國內市場，為外資增持中國資產創造便利應屬順勢而為。渣打經濟學家丁爽指出，如果經常賬戶小順差是國內需求增強的一個體現，那麼政府無需為此感到擔心，並可能繼續鼓勵外資通過直接投資和證券投資流入。他表示，「這更多起到防止中西方經濟脫鉤的作用，而非出於國際收支平衡的目的。」